11月5日,小米通話APP一則“12月3日停止服務”的公告,讓“小米手機不能打電話”的傳言在微博、抖音等平臺瞬間發酵。有用戶截停服公告圖配文“剛買的小米15,難道要當板磚用?”,還有人翻出“手機沒SIM卡也能通話”的舊功能感慨“爺青結”。6日中午,小米公關總經理王化的辟謠文像一盆冷水澆下:“停的是互聯網通話APP,不是手機撥號功能,別慌。”
但比起“能不能打電話”的烏龍,更值得琢磨的是:一個曾被米粉稱為“剛需”的APP,為何在15年后突然退場?從2010年米聊里的一個功能模塊,到2021年獨立成APP,再到2025年徹底停服,小米通話的生命周期,其實是一部濃縮的互聯網產品“生死啟示錄”——它的誕生因時代所需,它的退場因時代所棄,而用戶的恐慌與不舍,恰恰暴露了我們對互聯網產品最致命的認知盲區:我們總以為“常用”就是“永存”,卻忘了所有科技產品,本質都是“時代的臨時工”。
一、先厘清:你慌的“不能打電話”,和小米停的“通話APP”,根本不是一回事
要理解這場風波,得先搞懂一個核心區別:小米通話APP,從來不是你手機里那個“綠色電話圖標”的撥號功能。
根據官方定義,這是一款“獨立的音視頻通話軟件”——不需要插SIM卡,不用扣通話分鐘數,只要連WiFi或流量,就能在小米手機、平板、手表甚至智能電視之間打電話,還能轉接。簡單說,它更像“小米版微信語音”,只是限定在小米生態內。而你平時打電話用的“撥號功能”,是手機系統自帶的基礎通信模塊,靠運營商網絡(移動、聯通、電信)實現,和這個APP半毛錢關系沒有。
王化在辟謠文里特意強調:“2010年米聊剛出來時,市面上哪有這么多網絡通話APP?那時候大家用2G網,發短信一毛錢一條,打電話一分鐘幾毛,小米通話的初衷就是幫米粉省話費。” 2010年的中國,移動互聯網剛起步,微信還沒推出“語音通話”功能(微信語音2013年才上線),Zoom更是沒進入中國市場,小米通話這種“跨設備、免話費”的功能,確實是“剛需”。
但2025年的今天呢?微信、QQ、抖音、甚至小愛音響APP,早就把“網絡通話”功能揉進了日常使用里。你給家人打微信視頻,用的是網絡;你在抖音上和主播連麥,用的是網絡;你對著小愛音響喊“給媽媽打電話”,它調用的還是網絡。當“網絡通話”從“稀缺功能”變成“隨處可見的基礎配置”,專門為這個功能做一個獨立APP,就像給智能手機裝一個“單獨的發短信APP”——不是不能用,是真沒必要。
所以王化說得很實在:“小愛音響APP都能設備間通話了,小米通話的歷史使命確實完成了。” 這場烏龍的根源,本質是用戶對“通話”概念的混淆——把“互聯網通話”和“基礎通信”畫了等號,就像把“外賣APP”和“做飯”畫等號,以為美團停了就只能餓肚子。
二、從“剛需”到“雞肋”:小米通話的15年,藏著所有互聯網產品的宿命
小米通話的退場,不是“失敗”,而是“謝幕”。它的15年生命周期,完美踩中了互聯網產品的“四步生死律”:填補空白→快速崛起→被替代→體面退場。
2010年的中國手機市場,還是功能機向智能機過渡的階段。當時主流手機套餐“通話1毛/分鐘,流量1元/MB”,學生黨、打工族打電話得掐著時間。米聊作為小米的“社交敲門磚”,嵌入“網絡通話”功能,相當于給用戶發了張“免費通話券”。那時候小米論壇里,米粉曬“用小米通話和異地對象聊通宵不花錢”的帖子能蓋幾百層樓——這不是功能,是情感連接。
第二步:2014-2020年,它是“錦上添花”
隨著4G普及,微信語音、視頻通話功能爆發,小米通話的“省錢優勢”被稀釋,但“跨設備切換”成了新賣點。比如你用小米手表接電話,走到客廳能無縫轉到電視上;手機沒電了,平板接著聊。這種“生態內流暢體驗”,讓它在米粉中保持了一批忠實用戶。王化說“2021年米聊下線時,很多人舍不得這個功能,我們才把它獨立成APP”,這其實是企業對用戶情感的妥協——明知它不再是核心業務,還是想留個念想。
第三步:2021-2024年,它成了“食之無味”
轉折點出現在2023年。那年小米發布的澎湃OS系統,把“跨設備通話”直接集成到了系統底層——不需要打開獨立APP,在控制中心點一下就能切換設備。同時,小愛音響APP上線“家庭通話”功能,老人小孩不用學復雜操作,喊一聲就能打電話。這時候的小米通話APP,就像一個被架空的部門:核心功能被系統和其他APP瓜分,剩下的用戶大多是“習慣使然”,而非“真的需要”。
第四步:2025年,它選擇“體面離場”
11月5日的停服公告寫得很清楚:11月15日下架,12月3日停服,數據清除。沒有拖泥帶水,也沒有“升級維護”的借口。王化的回應更直白:“業務發展要聚焦,資源要用到刀刃上。” 這其實是互聯網產品最理性的結局——與其讓用戶守著一個“用著別扭但舍不得刪”的APP,不如干脆利落告別,把維護成本省下來,投入到更需要的地方(比如優化手機信號、提升系統流暢度)。
三、用戶為什么會慌?我們對互聯網產品,總抱著“傳家寶”式的期待
這場“小米手機不能打電話”的謠言能傳開,核心原因不是信息差,而是情感依賴。
有米粉在王化微博下留言:“雖然我半年沒用過小米通話,但看到它要停了,還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。” 這種“空落落”,本質是我們對科技產品的“擬人化想象”——我們習慣了每天打開它,習慣了它在手機里占據一個位置,就像家里的老物件,哪怕沒用,扔了也會舍不得。
但互聯網的殘酷之處就在于:它從不講“情懷至上”。從米聊到小米通話,從人人網到飛信,從ofo小黃車到各種“用完即棄”的APP,哪個沒被用戶喊過“爺青結”?但喊歸喊,該卸載時誰也沒手軟。王化說得對:“如今大家可以通過很多常見APP實現網絡通話”——不是小米通話不夠好,是時代不需要它了。
更有意思的是用戶的“雙重標準”:一方面吐槽“手機APP太多太占內存”,另一方面又對“不常用APP停服”感到焦慮。這就像你衣柜里堆滿了三年沒穿的舊衣服,扔了嫌可惜,留著又占地方。小米通話的停服,其實是幫用戶做了一次“斷舍離”——與其讓它在后臺默默耗電,不如徹底清掉,給真正需要的APP騰空間。
四、企業的“殘忍”,才是對用戶最大的負責
有人說:“小米太冷血了,15年的陪伴說停就停。” 但換個角度想:如果小米為了“情懷”硬撐著這個APP,結果會怎樣?
——維護成本越來越高。一個獨立APP需要服務器、技術團隊、客服支持,這些錢如果花在提升手機信號上,是不是更劃算?
——用戶體驗越來越差。功能不更新,bug沒人修,最后用戶只會罵“小米連個APP都做不好”,反而損害品牌口碑。
——資源錯配。小米現在的核心業務是高端手機、AIoT生態、汽車,把錢和人耗在一個“小眾APP”上,才是對用戶和股東的不負責任。
商業世界里,“殘忍”往往是另一種形式的“負責”。王化在回應里提到“業務發展越來越聚焦”,這其實是小米從“啥都做”到“做精做透”的戰略轉變。2025年的手機市場,競爭早就不是“比誰功能多”,而是“比誰體驗好”。與其在非核心功能上浪費精力,不如把“打電話”這個基礎功能做到極致——比如優化信號、降低通話雜音、提升 volte 清晰度,這些才是用戶每天都能感受到的“實在好處”。
小米通話的退場,不是結束,而是開始。它告訴我們三個真相:
第一,沒有永遠的“剛需”,只有永遠的“變化”。2010年的“剛需”是省話費,2025年的“剛需”是便捷和流暢,未來的“剛需”可能是AI自動翻譯通話。科技產品的使命,就是在某個階段解決某個問題,問題解決了,使命就完成了。
第二,用戶需要的不是“產品永存”,而是“體驗常在”。小米通話停了,但“跨設備網絡通話”的需求還在,只是換成了系統集成功能和小愛音響APP。就像蠟燭被電燈替代,不是光明消失了,而是光明以更好的方式存在。
第三,企業的“斷舍離”,是為了走得更遠。小米從做MIUI起家,到現在布局汽車和AI,靠的就是不斷砍掉“雞肋業務”,把資源投到“未來賽道”。這次停服小米通話,本質是“放棄過去的成績,擁抱未來的可能”。
11月6日傍晚,有米粉在社交平臺曬出截圖:“剛用小愛音響給我媽打了個電話,音質比小米通話還好,原來真的不需要它了。” 這條評論獲贊過萬。
或許,這就是小米通話最好的結局:沒有轟轟烈烈的告別,只有用戶在某個瞬間突然發現——哦,原來沒有它,我的生活反而更順暢了。而這,恰恰是所有科技產品最該追求的“存在感”:來過,解決過問題,然后體面退場,把舞臺留給下一個“時代的臨時工”。
畢竟,科技的進步,從來不是讓某個產品活成傳奇,而是讓每個“傳奇”都能笑著說:“我完成任務了,接下來交給你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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